邪魅狷狂小白兔

写着玩。想说的在置顶。

信白《一块玉坠》一发完

补给可爱糖糖的生贺! @七堂糖 超喜欢你初恋般甜甜的画风~

一篇青春初恋小甜文送给你。磨了很久的一篇,突然搞起了青春文学

两个彩蛋,能找到吗~(我加粗了)



—1— 
 
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唾沫横飞。 
 
李白很显然没有在听课。他右手飞快地转着笔,左手在裤兜里不安地搓着一块小玉佛。那东西湿乎乎的,沾满了他手心的汗。 
 
 
他飞快地瞟了邻座一眼。可惜这家伙正趴在桌上睡得旁若无人,只留给他一个安静的后脑勺,从他这个角度,还能看到露出的一小搓长睫毛,红色刘海儿扫在上面,逆着光随呼吸一动一动。 
 
 
他有点失落却又如释重负。捏着口袋里串着小玉佛的红绳,把它从口袋里拉了出来,藏在课桌下低头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,叹了口气,又把它塞回了口袋里。 
 
 
说那是个玉佛,又不完全是。因为那玉坠上雕刻的,是只小狐狸,乖巧地端坐着,眉眼弯弯,又不似传说中邪魅。大师说那是五大仙之首,随身携带有祈福安佑的用意。 
 
 
 
李白忍不住又看了看旁边的家伙。倒是睡得安稳,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节课,还保持一个姿势。 
 
 
韩信最近晚上在失眠,他是知道的。 
说起来,昨天半夜他起床上厕所,在下铺翻来覆去烙大饼的这人不知什么毛病还坐了起来,把他吓个半死。 
 
 
 
目光落在他右侧的肩膀上,李白突然心口一紧——那儿有一道还没愈合的新鲜伤口,被衣服遮去一半,周围皮肤还淤青了一块,看着有点吓人。 
 
 
又有人看他不爽,找他打架了。 
 
 
李白回忆起来,最初认识他的时候,确实觉得各种不顺眼。红色马尾骚包至极,成天和自己抬杠,嘴贱到把他气得飞起,还顶着一张拈花惹草的脸到处撩妹。 
 
老爱穿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就算了,还染了一头惹眼的红发,引人注目程度宛若光源。 
 
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,女生偏偏都特别吃他这一套,不但把他吹成男神,不久前班花还跟他表白了。 
 
 
 
前几天在庙门口被拦住,几个僧人手上拿着一把“小狐狸”玉坠,说是买一个转运免灾,买两个加官进爵,买三个大富大贵……买十个送一个。 
 
李白心里暗搓搓地想,隔三差五挂彩,怎么没见那班花给你买个呢。可他已经走出去百米远了,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回去买了一个。 
 
 
但是现在问题来了。编个什么理由送给这个人。 
 
会不会收下倒是其次。 
他更担心的是,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、难以启齿的、甚至小心翼翼藏了快一年的小心思,也会因此被摸得一清二楚。 
 
 
李白捏紧了口袋里的小玉坠,手里的笔也不转了。 
 
 
 
 
 
—2— 
 
下课铃声让李白回过神来。 
 
韩信被吵醒了,茫茫然抬起头。 
接着毫无自觉地跟个大型犬似的扒着李白的胳膊,把脑袋往他那边凑。 
“讲了什么,借下笔记我看看……啧,一个字都没写,上课居然不听。” 
 
 
马尾蹭在李白脸上,痒痒的。 
一股清新的、若有若无的柠檬洗发水的香味,在鼻子周围的空气里挥散不去。 
 
 
他一闻,味道怎么这么熟悉,仔细一想,耳朵悄悄红了。 
却面不改色地一把拍开了韩信毛茸茸的脑袋,骂道:“傻逼,乱用我洗发水!” 
 
 
韩信冲他笑得很无辜,装模作样地解释:“换个洗头的转转运。最近真背。” 
 
说罢又懒洋洋地把身体收回去,大概是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,疼得眉毛一皱,嘶了一声—— 
“时运不济,命途多舛。惨。” 
 
 
李白“啧”了一下,嘟囔了一句“活该”。 
而那东西却被他飞快地放在了韩信桌上。“给你。转运的。” 
心跳声却如同鼓点般密密麻麻锤在心口上。 
 
 
“这么丑?”韩信捏起那块玉坠仔细看了看,“真有用?” 
 
 
“没见识了吧,狐仙可是五大仙之首。”李白作势要去抢,“不要就还我。” 
 
却被韩信扣在手心,掰不出来。 
 
 
韩信把玉坠揣进口袋里,挪远了些,一边还伸长手臂挑衅地捏捏李白的脸。“哟呵,送都送了还想收回去?” 
 
 
李白嘴上骂骂咧咧,还嚷嚷着“狗不狗”之类的话,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。 

“傻逼,别乱摸。”
 
眼角也在不经意间染上点笑意来。 
 
 
 
 
—3— 
 
李白时而也会怀疑,韩信是不是也喜欢自己。 
 
就像刚才那样,点到即止的暧昧,互不道破,却也刚刚好。 
 
 
但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,是不会忍心也不会甘心只和他暧昧的。 
 
 
即使拼命压抑内心的翻江倒海、甚至保持着和韩信克制得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,心里那个声音也在从头到尾地疯狂叫嚣着,离这个人近一点、再近一点才好。 
 
多少次、但都只能在梦里,他们吻得不分彼此,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,酣畅淋漓…… 
 
 
可惜。 
可惜,都只能在梦里。 
 
 
 
—4— 
 
李白拍拍自己的脸,深吸一口气,随即又探着脑袋往校门口那边望。 
 
学校门口种了棵枫树,叶子已经红了。 
还是上周吧,李白在楼上,远远看见韩信站在树下等人,白色赛车服穿起来挺拔又随意,枫叶飘啊飘落在他那头红马尾上,他把马尾扯到前面来,拿出了夹在里面的枫叶,举在眼前看了看,塞进兜里。 
 
虽然不会告诉韩信,但不得不承认,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反差萌。 
又不由自主地把这个场景回味了好几遍,弯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浅的笑。 
 
 
 
外面起了点风,校门口的叶子吹了一地,有几个男生在打扫,听到有人声音很大地说:“ 10班那个妹子真漂亮啊。” 
 
枫树庞大的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。 
 
“听说 24班那个姓韩的总来找她,怕是快追到手了。” 
 
“韩——韩信?那个红毛?” 
 
 
他捏紧了手里的书,低声暗骂了一句。 
隔着墙传来隔壁教室的读书声,楼下男生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。 
 
 
他想起前几天打完篮球,韩信并肩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吃冰棍,貂蝉跑来调侃说他俩是不是背着大家在一起了,于是旁边的人开始大声起哄。 
 
还未等他做出反应,韩信已经大大方方地揽过他的肩膀,一边把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按一边说“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是我老婆”,然后李白一边怒骂傻狗一边反手怒搓韩信狗头。 
一群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,气氛好到极点。 
 
他嘴上骂骂咧咧,心却跳得极快。 
像是突然多出了一点侥幸和隐隐约约的期待,犹如一条柔软的藤蔓肆意生长,包裹缠绕住了整个心脏,竟让人可耻地沉溺。 
 
 
真是何其可笑。 
 
他该清醒的。 
韩信喜欢的是女生,和自己不清不楚的暧昧,只是关系好的哥们之间的玩笑罢了。 
 
 
 
—5— 
 
午休的时候,有妹子过来找韩信,给了他几张纸,两人站在走廊上聊天。 
 
妹子李白认识。是10班的,传言里韩信喜欢的那个漂亮姑娘。 
 
韩信看起来心情很好,一页一页翻看那些纸张的表情很是柔和,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几乎要化成一滩温柔的水。 
 
妹子不是第一次来给他送这些东西了,都被他仔细收起来放在一个文件夹里,谁都不准碰。李白好奇想看,他也不让。 
文件夹还是圣诞节李白送他的,上面有只粉色的小猪佩奇。 
 
 
 
“问你个事,”前桌的明世隐转过身戳戳李白,“韩信是不是恋爱了?” 
 
“不知道,”李白埋头改着刚发下来的试卷错题,眼睛却一直在往走廊上瞟,“他没跟我说。” 
 
 
明世隐摸摸下巴,若有所思:“卦象说,他近日会与命定之人结缘。” 
 
 
李白有点气闷。 
他对这个神神叨叨的前桌简直又烦又怕。 
烦他整天卦象来卦象去,又怕他的一语成谶准得惊人。 
“垃圾卦象。”他心里骂道。 
 
 
韩信从未和他提过喜欢谁。 
他也从不过问韩信感情方面的事。或许想将自己埋得更深,或许又是逃避罢了。他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 
 
 
明世隐突然似笑非笑地盯住了他,眼神锐利如刀,洞悉心事。 
“卦象还说,你喜欢他。” 
 
李白一怔。周围空气凝固了般让他呼吸困难。 
压抑了一年的秘密被人赤裸裸地剥开在眼前。他的脑袋轰地炸裂开来。胸口像是被塞了个石块,闷得发苦。 
 
而比起想象中面红耳赤的难堪,更多竟是如释重负的痛快。 
可又在那一瞬间生出了点觉得荒诞可笑的悲哀来。 
 
 
“嗯?”明世隐伸手在他眼前晃晃,眨眨眼睛。 
 
“别告诉他,”他自知刚才的失态无法挽回,也不再试图解释,一把拉住明世隐,一边迅速瞟了眼窗外,压低声音,语气沮丧又急切甚至带了哀求,“不要告诉他。” 
 
 
“还真是?”明世隐勾起嘴角,一脸狡黠,“其实卦象没说,我瞎说的。” 
 
“你……” 
 
“不过吧,”对方笑得得意,“我觉得他也喜欢你。” 
 
 
 
 
 
—6— 
 
晚自习上。 
 
李白瞟了眼旁边的韩信——正在写英语作业,字母连笔流畅潇洒,低眉垂目的样子难得的专注。 
 
他发了会呆,从草稿本上刺啦撕下一小页纸,在上头飞快地写道,“其实我喜欢你”,想了想加上一句“不是爸爸对儿子的喜欢了”。 
又紧张地飞快涂掉,改成“卦象的事,明世隐跟你说了吗?”。 
犹豫了会,挠挠头,换张纸写上:“你最近为什么失眠?” 
 
………… 
 
电光石火间,他想到那些似真似假的传言,想起今天在走廊上韩信和女生站在一起时的表情,想起他空空的脖子——送他的玉坠还没戴上…… 
 
如果韩信是直的,他本就不该去打扰的。他这算什么?喜欢自己兄弟的变态?自作多情的笑话? 
 
他怎么了,还真信了明世隐的邪? 
这个性格古怪又捉摸不透的前桌,不过是个吃瓜看戏的,但他和韩信的关系一旦挑破……他连最后一点幻想的机会都没有了。 
 
 
他把手里一堆的纸条胡乱揉成一团,塞进桌肚里。 
重新撕下一小块潦草地写上,“明天英语作业不交,交数学”,递给了韩信。 
 
 
 
 
—7— 
 
晚上,寝室里。 
李白洗完衣服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,韩信还蹲在床前奋笔疾书,委屈了他的大长腿辛辛苦苦地蜷作一团,刚洗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往下滴水。 
 
“怎么回事,”李白凑过去看了一眼,这人面前摊着两本数学作业,“头都不擦?” 
 
“来不及了,快熄灯了。”韩信说,“你不早说明天交数学,害爸爸先做了英语。” 
 
“让你个傻逼上课睡觉不听。” 
 
韩信眉毛一挑,冲他抬眼一笑,把干毛巾往他面前一递:“这么关心我,不如你帮我擦?” 
语气是轻佻的,唇角微微勾起,看向他的目光隐约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笑意。 
明明是韩信一贯的招牌笑,见了那么多次,他却一次也没能扛住,甚至该死地感觉要被灼烧得化开了。 
 
他悄悄咽了口唾沫,随即垂下眼睛,骂道:“呵,自己没手。” 
话是这么说着,却接过了毛巾。 
 
 
他蹲下来,帮他抹了一下发梢,一股熟悉的柠檬洗发水的味道便灌满了鼻腔。 
红头发还在嗒嗒地往下淌水,顺着脖子滑进领口,流进衣服,滴在轮廓分明的锁骨和胸前流畅的肌肉线条上。看得李白心猿意马起来。 
 
他喉咙发干,心脏升腾起鲜红的血雾来,熏红了他的脸。 
 
 
 
快点熄灯啊。 
千万别让韩信看到。 
 
他现在看起来一定蠢透了。 
 
 
 
 
—8— 
 
他以前不会这样的——一边在突破暧昧的边缘试探,一边惊慌失措。 
就像只偷食的仓鼠。 
 
他和韩信,就是关系好的——或者说是比普通关系再好一点的——朋友罢了。 
 
 
韩信是艺术生。学的音乐。 
高二分班,因为文化成绩不错,被破例放在李白他们这个高手如云的实验班寄读。 
 
搞艺术的,总有点与众不同。一头标新立异的红发,穿得像平面杂志的模特,和一群埋头苦读的高材生格格不入。 
 
李白理解不了他的红毛长马尾,欣赏不来他走在时尚前沿的穿衣风格。他俩也老是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架——比如李白说韩信最喜欢的一件风衣颜色像屎。 
 
 
但就像所有的死党都要经历的情节一样,从互看不顺眼,到发现人还不错,最后形影不离被女孩子们打趣说是一对儿。那头红毛才逐渐生动起来,曾经的“奇装异服”也多了不一样的魅力。 
 
 
那时候还喜欢妲己那种类型的姑娘,甜美可爱会撒娇,是心心念念的理想型;也向往校花杨玉环那种漂亮优雅会弹琴的,还偷偷给她写过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的句子,是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。 
 
明明当初直得像钢铁,却不可预见地在韩信这栽了跟头,弯成了山路。 
 
那些微妙的情愫,就像一颗柔软的种子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蛰伏在体内,在肆意的荷尔蒙里悄悄发芽,蠢蠢欲动,最后破土而出,跟着血液流淌在身体里,是灼热、滚烫的…… 
 
 
 
—9— 
 
早自习发语文周考试卷的时候,韩信还在睡觉。 
据他所说,昨晚补数学作业补到1点,治好了他的失眠。但这会终是又没能扛住。 
 
李白拿到自己的试卷,一看分数,居然没及格。 
他一阵头皮发麻。翻到作文那一块——不出所料,果然挂着个刺眼的零分。 
 
不一会,就被语文老师叫出去谈话。 
这个快退休的、和和气气的老人,平时一向对李白赞赏有加,此时也动了怒:“看看你作文写的什么东西,《舍弃才能获得自由》?消极立意是大忌!整天想着舍弃,你这状态还怎么参加高考?……” 
 
 
李白回位置上坐下,旁边睡着的人醒了。 
韩信打量了一眼沮丧得一匹的李白,凑过去翻他的试卷。 
 
“没毛病啊,”韩信一本正经看完了作文,伸手去搓李白的呆毛,“好文采,配做我的沙雕同桌。” 
 
李白沉默着劈手抢回了试卷。 
他压下心头的那一股冲动,但脑子里反反复复也全是昨晚的那个梦——韩信在他耳边低吟,他们十指相扣,唇齿相依。 
 
他梦里肖想的对象此时此刻却在肆无忌惮毫无察觉地冲他歪头笑,真要命。他多想扑上去亲吻他眉眼,撕咬他的嘴唇。 
 
他按下心底冒出的疯狂的念头,一瞬间有些恍惚。 
 
不想舍弃,这状态又怎么参加高考。 
 
 
 
 
—10— 
 
这几天,班主任也来找过他谈话。 
说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够好,是不是受了韩信的影响,提出要给他调换位置,最后竟旁敲侧击地询问起了关于韩信最近的感情动向。 
 
李白一句“我不清楚”给敷衍了过去,又想说他精神状态和韩信谈恋爱这事没有什么直接关系,没必要把他们调开,最终却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解释。 
 
他叹了口气,想。 
“这样也好。” 
 
 
 
 
 
—11— 
 
不知道是不是李白的错觉,他和韩信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,究竟是有意躲着他,还是因为高考逼近的压力造成的,也不得而知。 
 
 
其实因为高强度的专业集训,大部分时间在教室已经很难见到韩信了。 
 
他揉了揉太阳穴,掏出口袋里的手机,在好友列表的联系人里一直往下拉。 
快到底的时候,就看见了那个几乎烂熟于心的头像,是灰色的,他点开来看,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还是半个月前,韩信去北京参加艺考时给他发的,让李白搞寝室卫生检查的时候帮他挪一下窗户边的吉他。 
 
手指几乎不经大脑思考地在聊天框里飞快地打出"在干嘛”,点了发送。 
 
手机震动,那边竟是秒回他:“在想你~” 
 
他愣怔了一会,想起了他传言里的女朋友,一时间觉得手机意外地沉重,深吸了一口气,回了句“傻逼吧你”,随即清空了所有的聊天记录,把手机塞回桌肚里。 
 
 
 
—12— 
高考结束后,李白没再联系韩信。 
 
听说韩信高考失利,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,和家里闹翻,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。 
 
之后再也没在他朋友圈出现过。 
 
 
他翻开了手机相册,第一张就是和韩信在拍毕业照那天时的合影——他旁边的红发男孩眼头深邃,明明生了一对英气十足的眉毛,却有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,笑得阳光俊朗。 
目光随即落在韩信依旧空空的脖子上,他兀自苦笑了一声——那块狐狸玉坠就真有那么丑吗。 
 
他手指滑动,按下了删除键。 
 
 
 
 
这一句说不出口的喜欢你,终是在这个夏天画上句号。 
 
 
 
 
—13— 
 
又一年。 
 
暑假在路上偶遇了貂蝉,聊起高中的往事,提到韩信,貂蝉兴奋地问他们还有没有联系。 
 
他说,没有了。 
 
貂蝉“哦”了一声好像还有些失望遗憾,小小声说了句:“当年我还和人打赌你们会在一起呢。” 
 
“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,怎么可能。”李白笑得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,却看向了别处,眼中闪过的黯然,也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,还接着打趣道,“估计他仗着自己好看,现在女朋友都不知道换多少了吧。” 
 
 
“噗,女朋友!”貂蝉噗嗤笑出声来,随即又有许些惊讶,“原来你还不知道的么?” 
 
 
“知道什么?” 
 
 
“他毕业就和家里出柜了啊。” 
 
 
李白心里陡然一沉。 
 
 
 
—14— 
 
他在手机键盘上按下那串数字,拇指刚触上拨号键,久违的紧张感似乎又卷土重来了。 
 
他惴惴不安着。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、什么样的开场白来面对这个人。 
 
而当那个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,隔着电流,直逼他心底,又仿佛所有的顾虑,都随之消失殆尽了。 
 
自他们上一次联系好像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。韩信的嗓音竟带着嘶哑,李白问他怎么回事。他却说这一年喝了不少酒抽了不少烟过得潇洒快活。 
 
他听着韩信在电话那头热络地回应着,开着曾经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玩笑,恍然间,觉得他们只是几天未见的老友,亲密得一如从前。 
 
他顺着声线,像是能触碰到他侃侃而谈时微扬的唇角,沉吟时微蹙的眉毛。细若蚊鸣的喟叹、似有似无的鼻息,把他的心口填得满满当当。 
 
“我想见你。”他在韩信挂断电话的前一刻脱口而出,急切地,有东西在胸膛呼之欲出,又突然感到几分无所适从的局促,“可以吗。” 
 
 
那边沉默了一秒,便轻笑起来:“当然可以。” 
 
 
 
 
—15— 
 
韩信暑假待在学校,没有回家。 
 
李白坐火车去找他那天下着大雨,已近傍晚。 
 
韩信来接他,将伞撑在他头顶。李白笑着一边揽过对方的肩膀,一边去扯他的马尾,熟稔地开着玩笑道:“好想你哦。” 
 
 
韩信变了太多,不仅是在打扮上,还有气质上,成熟到李白快认不出来。他身上甚至有股颓废的烟草味,即使是淋了点雨也冲不掉。 
整个人的状态,看起来并不如他所说的一般,过得“潇洒快活”。 
 
韩信接过行李,伸手捏捏他的脸,一如既往欠揍道:“你胖了。” 
 
“你才胖。”像是很久没这么畅快地笑过了,他眼眶和心口都是温热的。 
 
 
 
—16— 
 
他们找了一家烧烤店坐下,点了一箱啤酒。 
 
一开始只是碰杯喝着酒,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。 
 
后来,韩信酒量不如李白,几杯下肚,已经微醉了,跟他絮絮叨叨起他前几天丢手机的事、上个月被人挑衅打断胳膊的事、期末莫名背锅作弊被学校通报批评的事……像个跟家长告状的小朋友。 
 
李白“啧”了一声:“玉坠呢,扔了吧?让你嫌丑,都说能转运。” 
 
“没扔!”他嚷嚷道,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,打开给李白看,里面的夹层里露出了玉坠的一小截红绳,“放这里了。” 
 
末了,他神情黯然,笑得很是落寞:“你看,我天天带着狐狸,还是这么倒霉。” 
 
李白怔了怔,一时间百感交集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 
 
气氛逐渐微妙起来。 
 
他拉住韩信放在桌上的手,把指尖放在手心里搓了搓,以示安慰。 
 
谁知道对方惊得直接站起来,接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感到些许窘迫,然后拿着钱包若无其事地笑嘻嘻地准备去买单。 
 
李白起身拦住他。“你都醉了,我来吧。” 
 
两人推搡了一下,而韩信手里的钱包却没拿稳,那块玉坠从夹层里滚落了出来,掉在地上,吧嗒,碎成两块。 
 
韩信愣住了,脸上刚刚还挂着的笑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,手足无措地捡起地上的玉坠碎片,垂着眼睛沉默了,一动不动。 

 
李白几乎以为他快大发雷霆了,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了,等了好久,出乎意料地,他出奇地平静,抿着嘴唇,表情怔怔的,只是两道英气的眉毛、甚至连上扬的眼角也垮了,最后颤颤巍巍地说了句:“你赔。” 
 
“好好好,我赔我赔。”李白还没见过这阵势,吓了一跳。 
 
“你懂个屁,”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,马尾都要跟着耷拉下去,“你赔不起。” 
 
“你是猪吗。”李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,顿时又好气又好笑,“再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行吧。” 
 
“你才是猪。”他嘟嘟囔囔地反驳,又笨手笨脚地把碎片装进口袋里,伤心沮丧极了的样子跟撒娇似的。 
李白才意识到他是真的醉了,哭笑不得地付了钱拉着他走。 
 
 
 
 
—17— 
 
街上的路灯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,把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影子拉了老长。 
 
零零星星的几个行人路过,总是忍不住要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一会。 
 
他还从未见过醉酒后这般乖巧的韩信——大概还沉浸在刚刚痛失玉坠的情绪中,紧抿着嘴唇,一言不发。被他小心翼翼地牵着,格外地安静。 
 
手指明明还是微凉的,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,硬生生握出薄汗来。 
 
迎面吹来的风似乎都携着暧昧的燥热。 
 
他在裤腿上擦了擦掌心的汗,又迫不及待地重新和韩信十指相扣。 
 
不会被发现的,没人会知道的。 
 
他掰过韩信的下巴,在他脸颊上迅速亲了一口。

只蜻蜓点水的一下,也许是如愿以偿的兴奋,也许是小孩子偷吃糖果般的紧张,握在一起的手心都开始冒汗,仿佛心尖都兴奋得抖了起来。 
 
那他还可以…… 
可以……吗? 
 
他扭头看向韩信,迎上那双不笑也含情的眼睛,正呆呆地望着他,略弯上翘的眼尾似乎藏着难以置信的惊喜,似醉非醉的样子又有几分迷茫,像是被他刚刚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了。 
 
他别过眼睛,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,但下一秒便被拉进一个滚烫的怀抱,紧接着,对方唇齿间醉人的酒气卷着夜晚空气里的凉意,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,混着八月的气息,和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。 
 
多像是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啊。 
 
他这次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彼此睫毛对睫毛的拨撩、胸口对胸口的心跳,而舌尖成了唯一可以操控的武器,以此决斗,填满那万丈欲壑。 
 
他指尖绕过对方赤红的发尾,在那一瞬间几乎喜极而泣。 
 
 
 
—18— 
 
走到半路又下起大雨,把落伞在烧烤店的两人,淋了个湿透。 
 
韩信那狗日的,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就这么站在路边睡着了。 
 
李白搜了一下那家伙的钱包发现他没带身份证,打消了在附近找个酒店开房的念头。于是从韩信风衣口袋里翻出他手机,联系了那个备注叫“狗逼刘邦”的室友,一起把这头猪挪回了宿舍。 
 
安置好韩信,洗完澡,李白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,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韩信书桌上那个不起眼的文件夹上——但在一堆专业书里它小猪佩奇的图案倒是显眼。 
 
他的记忆被冲撞出一个缺口。 

那不是……他送的么? 
 
他想起当初韩信宝贝似的护着文件夹里的东西不准任何人看,想起10班的漂亮女生,想起他拿到那些纸张时的表情……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? 
 

 
而让他意想不到的,里面竟只是一叠水彩画。 
 
画里是他和韩信,勾肩搭背的,牵手的,拥抱的,亲吻的…… 
画风如初恋般让人心动。 
 
右下角有一个清秀的署名, 七堂糖。 
 
 

“别动那玩意。”在旁边打游戏的刘邦,瞟了一眼李白,出声制止,“他喜欢的人送的,宝贝得不得了。”


“喜欢的人?”李白摸了摸鼻子,偷偷弯了唇角,“那最后在一起了吗?” 


“挺惨的,听说是个直男,一直没去打扰人家。”刘邦自顾自叹了口气,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,接着道,“要我说吧,他这人就是太缺心眼,非说不想拉对方受罪陪他走这条路,唉。掰弯又怎么样,良心是什么,能吃吗?……” 
 
 
 
—end— 
 
 
 感谢信哥绯闻女友糖友情客串2333(x) 


*(〃ノωノ)顺便表白男神惊蛰蛰! @pd不坑 帮我改了好多狗屁不通的地方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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